周满生：中国与联合国教育减贫合作40年引发的思考

                                               ——    周 满 生

【摘要】中回与联合国在教有发展领域的合作始自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合作开展了“在初等教育中提高小学生成就水平的联合革新计划”：中国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合作开展了“爱生学校”和“平早期儿童养育与发展”项目。中国取得减贫成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联合国组织与我国的教育减贫合作项目推动了我国贫因地区公共教育的发展，提高了贫因人口转别是3一15岁儿童的素质和发展能力，拉动了中国义务教育从2000年的基本普及到2010年的全面普及，降低了贫困代际传递概率，中国为全球的教育减贫提供了中国经验，成为推动全民教有发展的成功案例，特别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减贫貢献了中国力量。

   中国与联合国在教育发展领域的合作是中国对外开放的重要组成部分。从1979年开始，联合国机构与我国在许多领域广泛合作，有些项日持续合作至今，减贫是其中项重要的内容。40多年来，我国与联合国相关机构的教有合作改善了农村地区的教育发展情况；与联合国教育合作取得的经验，为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减贫与发展提供了借鉴，对当前我国正在进行的教育巩固脱贫攻坚，也有启发和借鉴意义。

   从1982年起，我国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开展了幼儿园与小学衔接、学前教有师资培训、学前教育机构的一体化教学策略等多个儿童早期教育与发展领域合作项日，为开展儿童早期教育与发展项目奠定了重要基础。1986一1995年，在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的支持下，甘肃省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实施了一项国际教育合作项目“在初等教有中提高小学生成就水平的联合革新计划”；2001年一2010年，教育部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贫困地区合作开展了“早期儿童养育与发展”项目。2001年，为加速农村义务教有全面普及和发展，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将在全球范围内倡导的爱生学校引人我国，使其成为我国教育部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2001一2005年和2006一2010年两个合作周期中，以促进农村义务教育普及和提高为目标的基础教育项目的主线及核心内容。这些项目被收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与联合国驻华系统编的《回顾与展望：中国与联合国减贫合作四十年案例集》中英文版中，受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重视。

上世纪80年代，在西部特别是边远、贫困的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义务教有的普及在供和求两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困难和差距，农村义务教育师资质量低、资源匮乏、观念陈旧、管理模式和对质量的评价模式单一，贫困家庭仍要负担一定的教育费用。农村和贫困家庭的儿童在享有最基本的教育方面还面临障碍，西部地区小学及初中学龄儿童的入学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在平等入学方面，女童处于弱势，在最贫困和边远地区，女童的辍学率高于男童。女童完成小学六年初等教育的比例也低于男童，针对我国农村贫困地区在改革开放初期面临的问题与挑战，我国与联合国有关机构进行合作，有针对性地在贫困地区进行试点，寻求解决办法，希望形成贫困地区教育扶贫的经验，在我国其他地区乃至相关国家进行推广。

   例如：“在初等敦有中提高小学生成就水平的联合革新计划”实验从分析边远、落后和不发达地区小学教育质量低下的现象入手，进行追因研究：把影响教育质量的四个关键因素（学前准备、师资培训、教材教法改进、社区支持)作为实验因子和革新活动的重点活动领域；’以革新教育思想为指导，以人员培训为基本手段，以“双向参与”为特征，着重传播新的教育思想，激发全体教师进行教育革新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以研究为机制，结合革新实验发展的不同阶段和不同的研究专题，举办和组织校际，县际、省际，国际的交流研讨和合作研究：等等。

   这项实验提高了教学质量和教育效益。提高入学率和学前教有率，降低留级率、辍学率，追求按时学完率是反映“革新计划”实验结果的重要内容。实验建立和应用了多种评价方式，促进了儿童人学前的有效准备。实验促进了幼小接，密切了学校与家庭的联系，缩小了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差距，在思想观念上是个革新和进步；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教育革新队伍，培养了一大批有志于教育改革的骨干力量，为顺利实施实验的各项活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改进了教学方法；形成了农村社区与小学教育双向参与的新局面。

   又如，“爱生学校”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全球范围内倡导的减贫项目，因此需要在不同国家因地制宜地开展。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在探索多样化的爱生学校中国模式，为农村特别是西部贫困地区学校的改进，为每一个农村学龄儿童包括女童的平等入学和有效学习提供可资借鉴的模式和样板；结合国家政策和国际理念，制定和实施《中国爱生学校标准》，使之成为学校有效改进的指南，促进义务教育特别是农村义务教育的全面普及和提高。在2001一2005年这一合作周期内，“爱生学校”项目以试点学校为主，通过教师培训改变师生关系、营造互动式的教学氛围，通过校长培训，创新学校的管理方式，为在更大范固内的项日实施奠定基础。在2006一2010年周期内，项目兼项深化试点和标准制定，扩大了试点地区和试点内容，强调全方位改善学校氛围与环境，保障儿童在入学、学习过程、师生关系、家校关系和学校生活中的平等、全纳、积极参与和有效学习；把“爱生学校”理念扩大到“爱生”与“爱师”并重，凸显教师在建设爱生学校中的重要作用；把标准的制定纳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教育部的合作计划，多渠道扩大爱生学校的影响。

   再如：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中国政府合作开展的“早期儿童养育与发展”项目，探索农村以社区为基础的学前教育发展机制和路径，建立适应农村的灵活多样的学前教育服务形式，为保障适龄幼儿接受公平有质量的学前教育先期摸索经验，提供示范引领。

一、中国与联合国教育减贫合作40年引发的思考是什么

   中国取得减贫成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中国的社会主义体制和中国共产党的核心领导，在于中国社会各界和全体人民的共同努力，摆脱贫困一直是困扰全球发展和治理的突出推题。中国政府把脱贫攻坚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把脱贫攻坚作为全而=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底线任务，攻克了一个又一个贫中之贫，坚中之坚，脱贫攻坚取得了重大历史性成就。

   联合国国际组织与我国的教育减贫合作项目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它们推动了我国贫困地区公共教育的发展,提高了贫困人口特别是3-15岁儿童的素质和发展能力,推动了中国义务教育从2006年的基本普及到2010年的全面普及,降低了贫困代际传递概率。

   这些国际组织通过其国际视野和国际经验,为中国引进了国际社会新的发展理念,促进了中国教育减贫政策和教育法律体系的形成。如1990年在泰国宗滴恩举行的世界全民教育大会,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及世界银行主办,由150个国家和地区的1500名代表通过的《世界全民教育宣言》和《满足基本学习需要的行动纲领》两份文件,体现了基础教育的理论基础和全民性。会议的宗旨是从社会发展角度提出全民教育,即满足儿童、青年及成人基本学习需要的思想,强调全民基础教育的重要性,动员和组织国际社会有关各方在全球范围内为实现全民教育目标采取协调一致的行动。这两个文件对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中国教育改和发展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有着重大的影响。《纲要》提出,到20世纪末,中国教育发展的总目标是:全民受教育水平有明显提高;城乡劳动者的职前、职后教育有较大发展;各类专门人才的拥有量基本满足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面向21世纪的社会主义教育体系的基本框架。这个总目标非常具有时代性、全局性、前瞻性。中国政府如期实现了这个总目标

   联合国国际组织有关机构为中国教育减贫投入了大量资金和基础设施,同时也带动中国中西部深度贫困地区地方政府和社会力量加大教育投入力度。例如,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与中国政府合作开展的“早期儿童养育与发展”项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2001-2010年投入约800万美元用于项目活动和教育部配套工作人员费用,教育部与地方政府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员支出、办公费用、项目活动监测等配套费用。

   联合国有关机构通过双向交流合作的形式,协助中国培养了大批应对贫困问题的教育管理人员和教师。通过开展多种形式、多种层次、多种内容、全体人员参加的培训工作,着重培训参与人员的革新意识,改变封闭的传统学校教育观,充分发挥学校的社会化功能,使教育的内外部环境得到显著改善。例如,“在初等教育中提高小学生成就水平的联合革新计划”的成效显著: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教育革新队伍;由于开展全员培训,调动了各方面参与、支持、革新的积极性,培养了一大批有志于教育改革的骨于力量,为顺利实施实验的各项活动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二、中国对国际教育减贫事业的贡献是什么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杜晓山、孙同全研究员撰文提出,“中国与联合国发展合作四十年最重要的经验可以概括为有给有取、以我为主、坚定承诺、高效运行、合力推进、综合施策、彼此尊重、政府支持”八个方面。我想这八个方面的经验对教育减贫事业同样有效。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通过加快建设和扶贫开发,贫困人口大幅度减少,习近平总书记在我国脱贫攻坚总结大会上指出,它“创造了减贫治理的中国样本,为全球减贫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摆脱贫困一直是困扰全球发展和治理的突出难题。改革开放以来,按照现行贫困标准计算,我国7.7亿农村贫困人摆脱贫困;按照世界银行国际贫困标准,我国减贫人口占同期全球减贫人口70%以上”。

   从实现普及义务教育进程来看,1982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完法》规定:“国家举办各种学校，普及初等义务教育。’’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以先法形式确定在我国普及初等义务教育，成为各地普及初等义务教有的根本遵循。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颁布，我国确认实施九年义务教育，国家以立法形式确立普及义务教育制度。2001年1月1日，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庄严宣布：中国如期实现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和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的战略日标。2000年底，全国“普九”地区人口覆盖率达到85%，青壮年文盲率下降至5%以下。2011年国家宣布所有省（白治区、直辖市》通过了国家“普九”验收，我国用25年全面普及了城乡免费义务教育。国家实施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建设工程、“两免一补”工程，农村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农村教师“特岗计划”等政策环环相扣，整体推进。在此背景下，2007年西部地区“两基”攻坚如期完成，西部教育实现历史性巨变。2011年，中国全面实现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2016年7月发布的《国务院关于统筹推进县域内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又进一步提出要求：巩固和均衡发展九年义务教有。均衡发展、质量提升成为中国基础教育事业发展的新坐标。在九个发展中人口大国中，中国是唯一全面实现九年义务教育的国家，成为推动世界全民教育发展的重要力量。

   199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泰国召开了世界全民教有大会，明确提出了“全民教育”的概念。全民教育的基本内涵是，扫除成人文盲、普及初等教育以及消除男女受教育之间的差别。2000年4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教育论坛在塞内加尔首都达碦尔召开，通过了《达喀尔纲领一一全民教育：履行我们集体的承诺》，使得全民教育的目标更为具体化并确定了时间表。”全民教育2000年评估表明，90年代在许多国家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在2000年竞有1,13亿儿童上不了小学。8.8亿成人仍是文盲，教有系统仍随处可见性别歧视，教育质量和培养树立人的价值观及学习掌握技能的情况也远未达到个人和社会的愿望和需求。青年人和成人仍没有机会学文化和掌握就业及有效参与21世纪的社会生活所需要的技能知识。如果不加速发展全民教育，各国和国际一致同意的消除贫困的目标就会落空，国家之间和社会中的不平等现象就会扩大，”会议指出：教育，作为一项基本人权，是可持续发展和保护各同内部及各同之间的和平的关键，因而也是有效地参与二十一世纪的社会生活和经济生活的必不可少的手段。实现全民教育的目标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满足全民基本学习需求不仅能够作到而且迫在眉睫必须作到。会议提出：确保在2015年以前所有的儿童（其中包括最贫困的儿章、童工和有特殊需要的儿童），尤其是女孩都能完成高质量的，完全免费的和义务的初等教育。

   首届全球全民教育会议于2012年11月21日至23日在巴黎召开。来自教科文组织近50个成员国以及相关国际机构、社会团体和研究机构的代表与会。此次会议的目的是促进能够最大程度地推动世界各国加快全民教育目标的实现。在2012年11月22日举行的高级别部长会议上，来自塞尔维亚、肯尼亚等多国的代表纷纷在发言中提及中国，高度赞扬中国政府对于全球发展中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的大力支持与贡献。

   中国全民教育的实施进程明显快于全球，中国对提高全球人类发展水平作出了贡献。根据世界银行统计：1990一2012年，全球贫困人口或少了54.2%，提前3年完成了千年发展目标确定的极贫人口减半的目标，在这些减少的贫困人口中，中国贡献了63%.中国是人口大国，也是发展中国家教育人口大国，学龄儿童数量庞大，是发展中大国办大教育的典型，中国在基瑞教育中的成就，特别是在为上亿的学龄人提供免费、公平而有质量的九年义务教育方面所作的贡献，就是对国际减贫事业的巨大贡献。

   中国为全球的教育减贫提供了中国经验，特别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教育减贫贡献了中国力量。2016年7月13日，教育部《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特别提出，加强“丝绸之路”青少年交流，逐步把理解教育课程，丝路文化遗产保护纳人沿线各国中小学教育课程体系，加强青少年对不同国家文化的理解。如，中国与東埔寨合作的“丝路学校”项目重点搭建高中教学楼及教师宿舍，校舍将覆盖柬埔塞全境24个省份，包括35栋教学楼共239间教室，24个教工宿舍。投入使用后：将改善柬埔寨相关地区教育设施落后状态，有力提升当地人才竞争力和社会发展水平。参加2018年6月位于束埔寨金边市郊的BeungBrey学校启动仪式的東埔寨副管相何南丰说：丝路学校”是对提高束埔寨学生教育的重要贡献，特别是对远离家乡的女孩子们而言。东埔寨期待建立一个有知识的社会，从而帮助提高生产力和竞争力，更好地参与区域和全球经济一体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联合国组织与中国合作开展的这些扶贫典型案例，在多年的实践中．被证明是切实有效的，也是可以复制推广的。这些项目得到国际组织的充分肯定，在许多国际会议上被介绍推广。国际组织的国际视野与援助促成了这些教育扶贫项目在中国的顺利开展与成功实施。当然，在发展中国家间由于国情不同，也存在着不同的认知偏差和实施差异，在我国区城间、省域间也同样如此。中国教育扶贫救助的经验进一步说明：首先，教育脱贫是思想认识的转变，是文化救助，要因人因户实施精准教育脱贫，防止“学习无用论”的再度滋生，防止脱贫复贫人口子女辍学率的增加；其次，教育脱贫要坚持政府主导，家庭参与、社区配合紧密结合；最后，教育脱贫要与产业帮扶，就业帮扶紧密结合起来．改善贫困人口的就业环境和提升就业发展力。

                                                                     （青任编辑   李冰）